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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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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7 章

李明瀾雖然膽子大, 可是,心跳的“咚咚咚”已經要震耳欲聾。

舊T恤的下擺說長也不長,她這麽亂蹭, 很快,下擺翻過腰上去了。

孟澤赤著上身, 褲子還在。

她則相反, 光溜溜的腿無處可躲,她想到, 孟澤能窺見她自己都見不到的地方。

她臉頰紅紅,將他摟得緊緊的, 把頭躲到他的肩上。

“李明瀾, 我快被你勒死了。”他輕拍她的背,手移到哪裏都舍不得離開,他隔著舊T恤在她的背上摩挲。

她稍稍松手,望他:“孟澤,我怕疼。”

“我輕點。”

她的舊T恤已經過了腰, 他把她的衣領向上一揪一扯, 李明瀾真的似一塊玉石,窩在他的懷裏。

擔心她真的怕冷,他自己鉆到被子裏。

有森林, 小徑須得是他自己開辟出來, 他沿著蜿蜒的道越走越深。

相機還在外面,孟澤是用手去替代鏡頭。

李明瀾的臉露在被子之外,紅彤彤, 她渾身著了火, 從頭燙到腳。

被子裏拱起一人的背。

她緊緊把被子按在自己的頸下。

“別緊張。”孟澤的聲音藏在被子裏,悶悶的, “我上幼兒園的時候,手工作業得過獎。”

李明瀾眨眨眼睛,盯著天花板,繃緊一口氣。

她想起孟澤修長的手指,做起手工活來,有耐心,又細心。

她沒有嘗試過,像在海浪裏探險,浪推著她走,她不知道什麽在前方等著。

於是,她咬唇,不停地叫他的名字。

她求饒時這樣喚,無助時也喊,當她快樂了,她還是叫:“孟澤,孟澤。”除了叫他的名字,她別無他法。

她的每一聲,如同在他的身上刻一個字,他也咬著牙。

忍耐紋身之痛?其實是因為他憋狠了。

李明瀾喚了最後一次,之後就安靜了,她有點累,翹翹腿,用腳趾頭去蹭他的腿,之後,她又把被子按得更緊,像要把孟澤困在被子裏,不讓他出來。

孟澤索性從被子另一邊出來,他掐掐她的臉,沙著聲音:“紅臉蛋的豬八戒。”

“你才是豬八戒,豬八戒色色的。”反正她舒服過了,她滾一滾,用被子裹著自己,“孟澤,我們睡覺吧。”

“開什麽玩笑。”孟澤捏起她的下巴,“還沒開始。”

“可是我累了……”李明瀾癱著,“我沒力氣,不給你做手工活。”

“到了這個時候,手工活——”他停一下,“滿足不了我。”

她去抓他的手。

他松開她的下巴,把被子的下半截掀起來,拍拍她:“你躺你的,我幹我的。”

李明瀾真的閉上眼睛,假裝要睡覺,不過還是沒忘記,要把被子按住。

孟澤拆了方盒子,再回來。

套上的那一刻,他喘一口氣,極力克制自己,慢慢來。

心裏這麽想,手指在打顫,其實是真想不顧一切猛上。

孟澤抓了被子,手背青筋凸出。

不能野蠻,否則第一回就把人嚇跑了。

他那麽重重地壓過來,她喘口氣,還沒開始就筋疲力盡了,抱著他,喃喃說:“孟澤,我餓了。”

“乖。”他深深吻她,“等會給你煮東西。”

顛簸中,李明瀾被洩了力氣,她抓不住被子,雙手無力搭在他的肩:“孟澤,孟澤。”

她擡頭,他背著天花板的白熾燈,眼中的火燒得比燈還亮,他說:“李明瀾,是漂亮。”



天蒙蒙亮,已經有一個老大爺騎著三輪車到了居民樓下。

車子不大,東西擺放得井井有條。

一個大桶放左上邊,三個小桶疊在一起,放在右邊,一次性飯盒堆在左下方。

老大爺停了車,先把大桶卸下來。

車子的側邊掛著一個小小的煤氣罐。

老大爺把大桶的東西一一分在三個小桶,再從另一個袋子拿出一筐的油條,油條色澤澄亮,有搟面杖那麽寬,又長。

黃紙皮上寫著的價格不貴,一元。

對面,石磨腸粉店的鐵門被拉起來,店主推出腸粉機,按下開關,不一會兒,爐子在寂靜的街道呼呼作響。

鳥雀也醒了。

李明瀾擡頭望去。

鳥兒躍過樹梢,一個翻滾飛遠了。

她掩上窗簾,回到床邊。

孟澤摳門得很。

班上的男生在炎夏打球打累了,有時會掀起衣擺來擦汗,雖然不是每個都有健美的腰身,但男生露一截腰是很正常的事。

孟澤吝嗇展示自己的身體,好比現在,他底下是光著的,但也要把被子蓋到脖子上。

李明瀾早就醒了。

昨晚,她疲憊不堪,從浪上滑下來,倒頭就睡,累得忘記了肚子餓這回事。

孟澤還記著,半夜給她煮了碗蛋花湯。

她迷迷糊糊的,被他抱著出去,也不記得是自己拿著勺子,或者是被孟澤餵著了,她覺得自己在夢中吃了一碗蛋花湯,又被他抱回床上。

她早上睜開眼睛,神清氣爽。

孟澤卻睡得很沈,他裹緊被子,只露了一只手在外面。

她低下頭,湊到他的臉頰。

少年美如玉,她輕輕地用手背刮刮他的背溝。

他沒反應。

她伸手探進被子裏,直接去戳他光裸的上背。

他仍然不動。

沒有情趣。

李明瀾拉開窗簾,推開一扇窗。

窗臺鐵欄桿掛了一個小小的盆栽,也許是蘭花?她伸手取下鉤子,捧起小盆栽,抱起回到床邊,問:“孟澤,這是什麽花。”

他懶得理她。

她脫下鞋子,擡腳去點他的手臂。

孟澤以不變應萬變。

她的腳趾沿著他的肩膀,溜到他的手腕。

他應該是醒了,但不作回應。

李明瀾踩在他的手掌,動動腳趾頭,要去夾他掌心的肉。

他抽出來,把手藏到被子下。

她又用腳趾踮上他的腰,先是輕輕向下踮。

他任由她折騰。

這個假惺惺的混蛋!她踩在他的臀部,踩了兩腳。

“李明瀾。”孟澤終於說話了,“別吵我。”

她把盆栽放到他面前:“孟澤,孟澤,這是什麽花。”

他索性拉上被子,把頭也包住。

“人渣啊,睡完了就裝死。”李明瀾在他的臀肉上踩來踩去,這人屁股蛋的肉也這麽硬呢。

他被擾得無法睡,掀開被子,轉過頭看一眼,說:“吊蘭。”

“嗯。”她笑嘻嘻地說,“這是我們的紀念之花。”

孟澤很冷淡:“知道吊蘭的花語嗎。”

“什麽。”

“無奈。”

“人渣!”李明瀾這次狠了心去踩踏。

孟澤翻了翻身,想躲開她的腳,他忘了她的雙手此刻不在平衡狀態。

李明瀾的金雞獨立果然立不住,她顧不上盆栽,張開雙手想穩住身子,晃了兩下,卻還是向後倒去:“啊!”

她身後是一張木凳,她如果跌倒,後腦勺將直接磕到扶手。

倏地,孟澤從床上躍起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撲過去,及時托住她的頭。

撞到木凳的,換成了他的手背。

他忍住瞬間的疼痛。

李明瀾縮在他的懷裏,後怕不已:“我要是撞到腦袋,會變傻的吧?”

他用手掌蓋住她的腦袋,說:“你現在已經很傻了。”

她抱著他,不肯起來。

孟澤只好抱起她,丟到床上,用被子將兩人裹了個結實:“睡吧。”

她賴在他的胸前:“孟澤,我小時候就抱著大熊玩偶睡覺。”

他扣住她的腰,用手梳了梳她的長發:“我比大熊玩偶帥。”

“膚淺。”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。

李明瀾望一眼墻上的鐘。

父親有晨練的習慣,應該已經起床。

她拿起手機,果然見到父親的短信:「你是去看流星雨,還是自己飛到流星上去了?人呢?」

她立即回覆:「爸,我看完流星雨,時間很晚了,我留宿在同學的家裏,今天回去。」

很快,李父回答:「幸好人沒丟,否則我就要報警了。」



李明瀾再一次醒來,時間臨近中午。

孟澤不在床上了。

她換回昨天的衣服,出去房間,步子快,她的手不小心撞到什麽,回頭一看,原來是昨天被她撞倒在地的箱子。

箱子有四個滑輪,也許是昨天掉下來的時候,撞掉了一個,現在少一個輪子,四個角高度不一,立不穩,她稍稍碰一下,都感覺箱子搖搖欲墜了。

她輕輕地扶正箱子,之後放慢腳步,避開箱子。

孟澤靠在沙發上,昨晚他說要繼續看片子,結果也沒時間看,直到現在,他才又開了VCD機。

李明瀾過去:“孟澤,你一個人看片子,為什麽不叫我?”

“你睡得和豬一樣。”

“胡說,早上也不知道是誰。”她彎腰,戳著他的臉,“睡得和豬一樣。”

“李明瀾,你不知道吧?”孟澤擡了擡頭,讓她戳得更方便,“昨天半夜,你說渾身是汗,睡不著,我又得起來幫你擦身子。”

“是嗎?”李明瀾完全沒有印象,“我怎麽不知道?”

“因為你睡得和豬一樣。”他掐起她的下巴,反戳她的臉,“你睡著了,也不忘折騰人。”

她笑了笑,坐下來,給他捶背:“辛苦了,孟澤。”

他從鼻子出聲:“哼。”

她再捶他的背,力氣越來越大:“孟澤,我那裏有點疼。”

“嗯。”他雲淡風輕。

“就這樣?”不是應該講講甜言蜜語哄哄人嗎?

“你那裏閉得連條縫都沒有,就算是不大不小的鼻孔,用根粗棍子去捅進捅出,鼻孔也會疼。”

他還理直氣壯?“都是你害的。”

“李明瀾,你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,你以為你渾身是汗才睡不著?”孟澤停頓一下,“其實是床單太潮了。”

他半夜起來,換了床單。

她哼哼唧唧,一直說到處都是汗,卻也沒有掀開過眼皮。

李明瀾自己戳自己的臉蛋,不說話了。

“好了,我給你煮點東西。”孟澤按下VCD機的停止鍵,這片子可能沒有看完的時候了。

“嗯,我吃完了要回家一趟,不然我爸要去報失蹤人口。”

“好好歇著,你疼,我也碰不了你。”孟澤說著進去廚房了。

李明瀾跟著過去,又被他禁足在廚房門口,她靠墻,盯了他一會兒,轉身回去他的房間。

她不問自取,自己拿了紙和筆出來。

她早就想的,從見到孟澤身上的肌肉線條,她就想記下這一個人,不止是在心裏,還要留點紀念。

孟澤轉身去拿調料,見到李明瀾搬了椅子,坐到廚房外面。

她正笑著,不是嘻嘻哈哈了,也不頑皮,反而有了柔情似水的韻味。

他知道,她正在描繪他。

他隨便她。

李明瀾能吃的東西很少,孟澤簡單煮了兩碗面,當他端著碗出來,被她攔在廚房門前。

她折好那一張紙,塞到他的褲袋裏:“孟澤,這是我們的紀念。”

不知什麽時候起,他的氣質從少年蛻變成散漫不羈的男人,她覺得,從前的孟澤也不是個好學生,但迫於無奈,他板著臉才能裝成好學生。

孟澤左右兩只手,各端一個碗,他沒有去拿李明瀾的畫,說:“這兩碗面,也是紀念。”

硬湊的紀念。

吃完了面,孟澤送李明瀾出去。

到了轉角,她將要走,轉身,張開雙手。

孟澤很想說:“光天化日,有傷風化。”

話說不出口,而且,他還是抱了她,緊緊的。

“你不要太想我。”她這麽說。

“開什麽玩笑。”他這樣答。



孟澤望著李明瀾走遠。

她嘴上說疼,卻又蹦蹦跳跳。不過,她跳幾步,就收住腳步,邁開小碎步走了。

孟澤低了一下頭,再擡起時,已經不見她的身影。

他回到家,關上門,松了松筋骨,舒展身子。

夢境成真,他真的將李明瀾壓在身下。

她剛出院不久,他沒敢太放肆,就著一個姿勢,深深淺淺。

她什麽都不會,只不停地喊他的名字,到了最後,婉轉的調子猶如高歌。

孟澤走路的步子像是被李明瀾同化了,輕且快。

動作大了些,他的手不小心掃到旁邊。

少了一個輪子的箱子立即向下傾斜。

他連忙扶住。

這個房子並不大,外公卻是念舊的人,什麽都舍不得丟,只能用箱子來裝回憶。

孟母的童年,孟澤的童年,孟家的過往,等等。

箱子放在這裏很多年,孟澤不知道裏面的是什麽。

既然這個箱子已經壞了輪子,而且撞來撞去好幾次,孟澤想,不如將裏面的東西騰到其他箱子去。

他搬下箱子,打開來。

裏面疊放著幾個小木盒子。

孟澤打開其中一個。

沒料到,木盒子裏裝的一堆信封。

寄件人是孟父,收件人是孟母。

郵戳上的日期,是二十五年前,當時,還沒出嫁的孟母住在外公家。

孟澤拆開第一封,他一目十行,面無表情地看完了。

情信,文字熾熱,切切在心。

如果不是孟澤在二十五年之後拆開這一封信,當年誰也猜不到這一對男女的結局。

不是孟澤拆開這一封信,他也無法想象,二十五年前,他的父母是一對熱戀的小情侶。

時間是戰無不勝的毀滅利器,情字最經不起蹉跎。

孟澤將這一封信放回信封,合上蓋子。

他沒有興趣閱讀其他的信件。

終究是外公珍藏的東西,就留著吧。

孟澤沒有換箱子,而是把這個箱子推進了外公房間的床底。

恐怕,現在的孟母都不想再見到這些東西了。

孟澤一個人待著,沒什麽心思看片,他拿了煙盒和打火機,去陽臺。

剛剛點上煙,他接到李明瀾的電話:“孟澤,我到家了。”

“嗯。”他吐了一口煙。

“我們今天就各自休息吧。”她可能是躲著講電話,聲音有點小,“之後我再安排約會計劃。”

“身體還沒好,不要到處跑,免得又餓又困又累。”孟澤又把小豬煙灰缸放到欄板上,“約會不是上課,不需要按時間,按計劃。”

“孟澤,你九月就要去北方上大學,我是留在這裏的,我們不常見面。”李明瀾笑了笑,“我想,我們趁這個暑假制造甜蜜時光,將來,我們一南一北,各自想念時,因為有那麽多那麽多的回憶,我們可以慢慢想,一天也想不完,這樣就不會寂寞了。”

孟澤對這天真幼稚的想法,只覺好笑。

但是在這之後的許多許多年,他遺憾,遺憾他們沒有二十四小時在約會。

他的想念,哪怕放緩速度,再慢,更慢,不讓自己一念到頭。

然而,終有到頭的時候。

他怨恨,二人的回憶太短了,他不得不從頭開始。

從他轉學到巖巍中學……不,高三寒假,當他聽到巖巍中學高三七班時……甚至更早,高二暑假,他們第一次見面時,就有了他和李明瀾的故事。

有了李明瀾為他制造的甜蜜時光,雖然短短的幾個月,但他慢條斯理,拆解,構建,再拆解,再構建。

那些年裏,是李明瀾的燈塔,照亮他歲月長河的孤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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